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魅族人魚(三十七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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魅族人魚(三十七)

身後傳來腳步聲,伴隨著軒轅離激動的喘息,桑晚緩緩回頭。

一身雪族軍服的裴亦松面無表情的自陰影處走來,日光映亮他英俊的眉眼。恍惚間,竟和拍賣場初見時慢慢重合。

只是,他眼中早已沒有了當時的鋒芒畢露和驕矜自傲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見底。

他站在那裏,輕聲喊她:“小魚。”

桑晚提著刀,語氣冷靜:“裴亦松,你要護著他?”

裴亦松:“我是雪族的元帥,保護陛下是我的使命。”

桑晚:“這樣啊,那你準備怎麽樣?殺了我嗎?”

裴亦松眼中劃過一抹深沈的痛意。

“如果你現在離開,我不會攔你。”

軒轅離在後面喊:“裴亦松!殺了她!不能放她走!”

桑晚出手如電,刀鋒順著軒轅離的脖子削去。

軒轅離嚇得面無血色,狼狽的往後躲,半途中,刀鋒卻被一柄長劍架住。

桑晚凜起眉眼:“裴亦松!你當真要與我為敵?”

裴亦松面色焦急,開口勸說:“小魚,你別再任性了,再鬧下去,我都護不住你。”

桑晚擊開他的劍,冷道:“我從來都不需要你的保護。”

“還有,別再叫我小魚,我有名字,我叫桑晚。”

桑晚又要襲擊軒轅離,被裴亦松擋住,二人就這樣你一招我一招打了起來。

金鐵交擊聲不絕於耳,軒轅離從王座上滾下來,他剛才被桑晚的刀鋒震傷,站不起來,只能一步步朝著殿門的方向爬過去。

桑晚見他要跑,收刀主動往裴亦松的劍鋒上撞。眼看那雪白的脖頸就要挨上鋒利的劍刃,裴亦松瞳孔緊縮,急忙收勢。

他這邊是收了勢,桑晚卻沒有。她反手握住刀柄,用刀背重重擊在裴亦松胸口,將他震飛出去。

裴亦松撞在大殿的立柱上,捂住胸口吐出一口血來。

他顫抖的手指摸出胸前的鱗片,卻發現它已經碎了,在他的掌心像一顆顆破碎的淚珠。

往事歷歷在目,少女蒼白著臉對他天真的笑著:“有了護心鱗,裴裴就可以和我永遠在一起了。”

而現在,曾經對他毫無保留贈予護心鱗的人,也是那樣毫不留情的出手傷他。

裴亦松淒然一笑。

桑晚一腳踩住軒轅離的後背,將他整個人壓在地上。

軒轅離目眥欲裂:“你算什麽東西?也敢碰我!快放開我!!!”

桑晚冷笑一聲,腳下用力,踩得軒轅離發出痛苦的叫聲,開始瘋狂求饒:

“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,你放了我,金銀財富,還有權利地位,你要什麽我都給你!對了,這雪族的王位也讓給你坐好不好?!求求你放了我,我是雪族陛下,你放了我吧!”

他身上精致華美的白色王袍沾染上了血跡和汙漬,顯得不再聖潔尊貴。

此時此刻,他和那些曾被欺淩踐踏的地族人沒有任何區別。

桑晚:“軒轅離,到現在,你還不明白你錯在哪裏了嗎?”

軒轅離憤怒的咆哮:“我做錯什麽了?我是雪族的陛下,我是天底下最尊貴的人,我做什麽都是對的!”

桑晚:“好啊,那你現在就看著你的雪族淪陷吧,從今天開始,雪族從此消失,所有傷害過我魅族人魚的雪族人,我一個都不會放過,你就和他們一起下地獄吧!”

軒轅離發狂的在桑晚腳底下扭動掙紮:“魅族?你果然是魅族的人!裴亦松!你這個混蛋!當初我就不應該讓你去取流魄珠,你這個廢物!你們都被這個女人蠱惑了,沒想到,我們雪族居然亡在一個女人手裏!”

裴亦松還沈浸在自己被桑晚親手打傷的悲傷中,對著手心裏破碎的鱗片怔怔發呆。

哪有閑心思理他。

桑晚不耐煩的揮起刀:“廢什麽話。我現在就送你下去和我的族人們下跪道歉!”

“桑晚!”撕心裂肺的呼喊聲從不遠處傳來。

桑晚擡頭望,只見顧清平形容狼狽的沖這邊跑過來。

他邊跑邊喊:“桑晚!等等!別殺他!”

桑晚擰起眉,不是已經把他打暈了嗎,怎麽這麽快就醒了。

那群人也是不中用的,那麽多人看一個人都看不住。

軒轅離看到顧清平,眼底綻放出希望的光芒。

“清平!我兒,你終於來了!快救父王!”

桑晚冷冷道:“他救不了你,你現在就得死!”

說完,手中的刀毫不猶疑的揮下,刀鋒砍入脆弱的脖頸,鮮血迸濺。

顧清平眼睜睜的看著那血跡撲面而來,濺上他的臉頰,血滴猶帶餘溫。

他睜大雙眼,雙膝一軟,跪在冰冷的地面上。

在他面前的,是軒轅離失去頭顱的軀幹。

幾步遠外,他死不瞑目的頭顱落在地上,猶自微微滾動。

桑晚將臉上濺上的血滴擦幹凈,就聽到顧清平顫抖憤怒的聲音:“我說了別殺他,你為什麽不聽我的?!”

桑晚反問:“我為什麽要聽你的,軒轅離殺我全族時,你在哪裏?雪殤軍被屠之時,你又在哪裏?”

顧清平:“我也恨他!但他畢竟是我爹!”

桑晚:“他算什麽爹?你只不過是他的傀儡,如果他真的把你當兒子,心疼你的話,又怎麽會殘忍的殺害你曾經的部下。又怎麽會這麽多年都不去找你讓你一個人受盡欺淩,在雪殤軍九死一生!如他所言,他是雪族的陛下,是世界上最尊貴的人,如果他想找你這個兒子,又怎麽會找不到?”

顧清平垂著頭,聲音破碎,凝著巨大的痛苦:“可是,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啊。”

“你殺了他,我就連這最後一個親人也沒有了。”

桑晚:“拜軒轅離所賜,我的親人早就沒有了!”

風卷起他們的衣角,有絕望痛苦的氣息在他們之間流動。

秦瑯走過來,打破沈重的氣氛。

“桑晚,宮裏的地族人都救出來了。”他頓了頓,繼續說:“還有一處池子裏,都是人魚,你要去看看嗎?”

桑晚緩過神來,開口:“好,我們走。”

他們二人離開了,只留下殿外長跪不起的顧清平和殿內傷重難起的裴亦松。

桑晚踏進精致華美的宮殿,鼻端盡是血液的腥氣。

她一步步走近中心寬敞的池子裏,看清裏面慘烈的景象。

巨大的池子裏,密密麻麻擠著上百條人魚。男女都有,身上皆是傷痕累累,被血液浸染的池水裏堆積著數不勝數的珍珠。像一層華美的毯子鋪在他們的身上。

他們閉著眼睛,躺在冰冷的池水裏,面容猙獰痛苦,可想而知臨死前遭遇了多少痛苦。

桑晚走到池邊,將離得最近的人魚瞪大的眼睛緩緩闔上。

秦瑯輕聲開口:“發現這裏的時候,這些人魚就已經沒氣了。池裏的水是濃鹽水,他們滿身傷痕的泡在裏面,是活活痛死的。”

桑晚閉了閉眼,再睜開時,冰冷憤怒的藍色席卷眼底,氤氳出一片洶湧的風暴。

“將軒轅離的屍首掛起來,我要所有雪族人都看到他們的王,死得有多慘。”

“雪族所有王公貴族,除了顧清平和裴亦松,一個不留!”

“我要雪不墜,成為他們的亂葬崗!”

她站起身,面容一片冰冷,轉身要走。

秦瑯拉住她:“你要去哪?”

桑晚:“我的仇還沒報完,還有一處沒去。”

秦瑯目光堅定:“我和你一起。”

桑晚:“隨你。只要你不怕場面太血腥。”

秦瑯笑了:“你也太小看我了。”

軒轅離的屍首被旗桿串起來,掛在雪族最高的鐘樓上。

鐘樓坐落在雪族最繁華的中心區,每過一個時辰都會響起渾厚的鐘聲,為縱情享樂的貴族王侯們增添情調。

如今,每一次鐘響,雪族的人們擡眼去看,都只能看到軒轅離身首異處,死不瞑目。

每一次的鐘聲,都是在提醒他們,他們終將為自己犯下的一切罪孽付出慘重的代價。

就是現在。

他們,已無路可逃。

雪族,要淪陷了!

地族人們闖入雪族貴族們的家中,看著那些曾經奴役欺壓他們的人,露出陰狠的笑容。

這一刻,大家有仇報仇,有怨報怨。

悲傷的喪鐘和快意的長嘯同時飄蕩在雪不墜的上空。

雪花清清靈靈的飄落,即使是天際山巔的聖潔的雪,也終會融化。

雪不墜,終究只是一個美好的幻想。

而在此時,雪,落了。

金家。

華美的金漆墻面上濺滿血痕,寬敞的庭院中躺滿屍體。

雪花落在他們的身上,融化在他們未幹的血液中。

桑晚的白衣已經被血跡浸透,她整個人沐浴在鮮紅的血液中,比地獄裏的惡鬼修羅還可怖。

潔白的雪花落在她的發間和衣角,點綴出一副妖冶又純潔的畫卷。

秦瑯清點完人數,默默上前:“金家六十五口,全都在這裏了。”

桑晚:“嗯。”

她面對著滿地零落的屍體,接住一片墜落的雪花,突然開口:“我果然很討厭雪的味道。”

秦瑯擡頭望天,冰涼的雪花落在臉上,清冷濕潤。

雪的味道?雪有什麽味道?

他還在思索她話中的意思,就看到她身子晃了晃,倒了下去。

秦瑯眼疾手快的接住她,這才看清,她的面容,比雪還蒼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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